【逍若】云间月——悔若汉水不相逢
二十一、
周芷若，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张真人的关门弟子。
当年的收徒典礼举办得极为盛大隆重，如今在场的其余五派尽皆受邀参加过，其中几派掌门人甚至亲身到场祝贺，是亲眼见过周芷若的。如今周芷若身形俏丽，立于台阶之上，明教众人之中。
五大派的人或是惊异，或是惊艳，亦或是怀疑，神色各异。
其中当属灭绝师太最为愤怒。
灭绝师太见周芷若不闪不躲，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甚是不忿。看周芷若脸上的表情极为轻松自在，当即大声质问起来：“武当派二代弟子周芷若，敢问你出现在明教阵营里头是何意思？难道你已经与魔教勾结一气？”说着似是想起什么，转过头去，锐利的眼神紧盯着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任何动作的武当众人，颇为急躁地诘问出声：“你们武当，不会也和魔教贼人勾结上了吧？！”
宋远桥和俞莲舟毕竟年长，倒是稳得住，哪怕被一派掌门如此责问，脸上都没有一丝慌乱，镇定自若。然而年岁最小的莫声谷却是受不得这等闲气的，当即大声反驳道：“灭绝你这老贼尼休得胡言......”
莫声谷自从多年前得知了，曾经差点成为他六嫂的纪晓芙纪师姐，是如何被灭绝师太威逼不成一掌打死之后，便对这位‘武林宗师’一直颇有微词。但奈何他年岁小，功夫也不到家，师兄们把他看得很紧，不然他高低要杀上峨嵋问问这个极对得起自己名号的灭绝师太到底怎么想的。
殷梨亭赶紧一手拉住莫声谷，另一手捂上了他的嘴，不让他再开口出声。宋远桥此时缓步上前，抱拳说道：“师太身为峨嵋掌门，还请慎言！”语气似是颇为不满。但到底是不满灭绝师太将他们和明教混为一谈，还是不满称明教为魔教，那就只有宋远桥自己心里知晓了。
周芷若在高台上看着灭绝师太这般失去理智的胡乱诘问，心中深深叹息。此世间发生了太多改变，灭绝师太的心性也极大的被影响了，如今看着分明是有些偏颇，俨然是要一棍子打死一船人的样子。
周芷若示意身前围成一圈的五散人让出些道来，准备上前，没成想周颠和彭和尚坐在原地分纹不让。张中轻轻扒拉了一下周颠的手臂，还被他甩手挣开了。周芷若知道，这几位并没有和她相处太长时间的五散人是真心将她当成了自己人，不然不会这般维护。
周芷若心中自是感动，但她此时不能在此处继续停留，她还有需要进行下去的计划在等待着她。
周芷若拍了拍彭和尚的肩膀，轻轻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她自有分寸。彭和尚这些年对于杨逍和周芷若的事情也不算全然不知，故而他看着场下的杨逍一脸笑意的盯着周芷若，便知晓，杨逍是不会让芷若侄女受到伤害的。他微微让出了一点缝隙，周芷若拍了拍裙摆准备出去，身后传来一阵拉扯感，周芷若回头，视线向下一撇，是杨不悔扯住了她的衣摆。
杨不悔不想让她芷若姐姐一个人出去，她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是先动了起来，一把扯住了周芷若的衣角。等反应过来时，周芷若已经被她扯的停住了步子，回头静静地看着她。
杨不悔攀上了周芷若的臂弯，借力也站了起来，低声对周芷若说道：“芷若姐姐，我与那老贼尼还有账没有算呢！”轻移步子反身在周芷若之前踏出了明教众人的包围圈。
周芷若看着杨不悔的背影，心中不经感慨：不悔，长大了。
她闭了闭眼，轻吐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柔情尽去，唯余坚定。
杨不悔和周芷若先后走过明教众人，没有理会鹰王的欲言又止，也没有看见角落里不停使眼色的张无忌，不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灭绝师太，眼眸中仇恨的光芒愈演愈烈。而周芷若则是看着杨逍的眼神一错不错。
杨逍卸去身上的气势，对着两个缓步走来的姑娘伸出双手。左手牵过杨不悔，右手拉着周芷若，轻轻婆娑了一下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孩儿的手，三人站定在了众人眼前。
灭绝师太自看着那个与纪晓芙有七八分相似的姑娘站起身后，便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她的眼睛在杨逍、杨不悔和周芷若三人身上不停的来回打转，有些若有所思，亦有些恍然大悟。
灭绝师太挽了个剑花，收起倚天剑后，嗤笑一声说：“孽种，当年没有将你一并除去，是我太过心慈手软，今日正好武当也在，殷六侠，也好叫你看清楚我那孽徒的真面目。”此时的灭绝师太已然有些面目狰狞，说出的话尽是狠毒戳心。
原本站在武当最后的殷梨亭安安静静，甚至出手阻止了莫声谷，但听到灭绝这番话语，心中的怨恨喷薄而出。他的怨恨并不是对着杨逍和杨不悔，而是站在峨嵋人前一脸趾高气昂的灭绝师太的。
杨逍用力拉住了一心想要上前的杨不悔，看着殷梨亭走出人群，挡在了不悔面前。
直到殷梨亭站定后，周围已经寂静无声，众人看着满脸悲愤的殷六侠，都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殷梨亭对着灭绝师太抱拳行礼，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对她执礼了。直起身后，殷梨亭毅然开口：“师太，纪晓芙乃是在下亡妻，是行过礼，官府有文书，敬告过天地的，还请师太放尊重些！”
灭绝没想到殷梨亭面对杨逍这个情敌还有情敌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有些觉得嘲讽，继而开口道：“你的妻子？她与那淫徒恶贼杨逍可是育有一女，不过是个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孽徒罢了，怎值得殷六侠你这般回护？你回头问问那个女孩儿，她叫什么名字？看看纪晓芙是否担得起你这一往情深！”
殷梨亭转身看向了杨不悔，多年前见过一面后，他便再也没有与她相见了。再相逢时，她已经长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与当年的纪晓芙一般无二，但眉眼中还是带了一两分杨逍的凌厉锋芒。不悔也认出了挡在她身前的这个人，此人便是武当六侠殷梨亭。当年母亲骤然离世，殷六侠在母亲墓前醉了整整三天才被芷若姐姐劝走，足见情深。
不悔轻轻对着殷梨亭点头示意，殷梨亭亦是微笑回应，然后转过身对着灭绝大声回道：“灭绝师太，这位姑娘殷某识得。晓芙曾经传信说明过此事。当年杨逍挟持晓芙，而师太弃晓芙而去后，她跟着杨逍行路之时，捡到了这位姑娘。师太不忿青红皂白污蔑我的妻子和这位小姑娘，其心实在歹毒。”此话一出，其余五派纷纷悄悄议论起来，看向灭绝师太的眼神之中带了些审视与怀疑。
杨不悔听着身前的她应该称之为殷六叔的人，在那里信口开河，一时竟然呆住了。她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确实是爹爹与娘亲的亲生女儿的，但是殷六侠这般言语，分明是要给自己的娘亲一个清白的名声，她有心反驳，但是却不知怎样开口。
杨逍亦是明了殷梨亭这番话的用意，他心中不是不想反驳，他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但是殷梨亭一番苦心，他实在不想辜负。
灭绝师太被殷梨亭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手指指着他，不停的颤抖，口中：“你...你......”整句话都没能说利索。一旁的丁敏君见自家师傅被堵的哑口无言，立马出言呛声道：“当年，可是我那纪师妹在我师父面前亲口承认，那个女孩是她与杨逍的孽种，如何到了你的口中，就变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女了呢？”灭绝看着她的好徒弟出声回护，心中感叹不已，也慢慢的定下心来。她挥了一下衣袖，整理了一下心绪，瞪着殷梨亭和杨逍等人，看他们会如何应答。
殷梨亭似乎早就料到灭绝师太可能会提出各种疑问。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对着灭绝师太说到：“这是我岳丈的来信，纪家二老在信中还嘱咐殷某，若是寻得那位收养的外孙女，要带回去见见。若是这小姑娘真是来历不明，二老怎会这般叮嘱？”
灭绝师太恨恨的盯着那封信，好似要盯出个洞来。
殷梨亭躲开灭绝师太想要抢夺信笺的动作，将书信妥帖的收回到了怀中，甚至还轻轻的拍了拍。好整以暇的撇了一眼脸色漆黑的灭绝师太后，转身对着杨不悔说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殷梨亭还没说完，杨不悔就接着说：“记得的，殷六叔。”杨不悔看着眼前这个比之当年苍老不少的中年男人，扬起笑脸。殷梨亭恍惚间，竟似见到了当年的纪晓芙一般，眼中涌起热意。
殷梨亭又对着杨逍点了点头后，对着周芷若这才扬起一个略带宠溺的笑容：“小师妹，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周芷若松开杨逍的手，上前对着殷梨亭见了礼，回说：“六师兄，小妹甚是想念大家。”
“那你不早点回来？师父可惦记你了，还等着喝女婿敬的茶呢！”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眼神往杨逍身上转了一下，又飞快转了回来。离得最近的杨不悔察觉到了殷梨亭眼神的变化，似是证实了心中猜想，不禁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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